江南雪浑身瑟瑟发抖,将裹着的被子拉得紧了些,苍白的脸上,那微微扬起的笑容,看着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那寒雪这病就劳烦牡丹姑娘了。”

“那在下……”

“少爷,您还是早些回屋子吧,”不等牡丹说完,莫叔捷足先登,看似埋怨江寒雪,实则李代桃僵,指桑骂槐,转身那笑容又一次浮现于苍老的面容之上,“清风送牡丹姑娘一程。”

“那牡丹先别过了。”审时度势,人贵有自知之明,若是强留怕也挨不住面子,牡丹颔首,被清风引着走出了门外。

街道上总归人流如织要比那寂静的院落里热闹了许多。

牡丹一脸愁容,不,更确切的说,那是一脸捉摸不透的表情,卷帘起,牡丹迈着的步子却是戛然而止,站定回头,抬头望着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的‘江府’两个烫金大字。

“真是怪了……”嘟囔着,钻入了轿子里。

四个健壮的男子架起了轿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不出片刻,已然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方才的喧嚣不过是片刻的嬉闹,被风吹动的杨柳,唧唧喳喳的鸟雀与门外依稀可以听清的叫卖声,预示着这一片世外桃源并非是隔绝于人世的阴地。

“人都走了,你也给我站直了。”莫叔推了一把瘫软在怀中的青年,“你倒是下了狠心,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未发一语,只是叹气,江寒雪喝了一口杯中茶盏,却是眉头紧锁,看着杯中自己的面容发愣。

“怎的?喝出来了?”莫叔笑了笑,“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得紧,只是抿上一口,看你这表情就知道察觉出茶味不对,这是近日贡来的六安瓜片,喝惯了碧螺春,换个口味也是好的。”

“……嗯。”不动神色,江寒雪放下手中茶盏。

“已是中午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些吃得来,”本以为对方该有的反应却是全然无踪,异样的表现在莫叔眼里似乎司空见惯,见怪不怪,视如常务,不觉丝毫讶异。

“莫叔……”转身之际,江寒雪忽然唤了一声,站在门前的身影一顿。

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却是无从说起,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罢了罢了,你且去忙吧。”

未曾转身,阳光刺穿老者的身体,推门的指缝中溜进来的光芒切割着昏暗的房间与江寒雪脸上愁容满面,不带一丝笑意的容颜,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嗯?”动作戛然而止。

“虽说少爷今日却是举止与常日不同,但总归这张脸老奴还是认的清楚,只要是少爷这张不变的脸,就算是杀人放火也罢,今日谋朝篡位也是,我只管着做少爷的家奴,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更没义务调查。”

话中有话,江寒雪虽然听出,却是胸中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是嘴角微微苦笑,意味深长,“你若明白我,便是最好的。”

吱呀——

门被轻轻关闭,刺眼的阳光关在了门外,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