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湖水静静的。湖面上有几只带篷的小木船,木桨与水面发出的欸乃声,使的夜晚更加恬静,安谧。

六人就站在堤上往湖心望去,灯火很明亮,但是却数不清到底有几盏,就像是一簇巨大的耀眼的花团。

花是有芳香的,而灯火却没有。

忽然,秦居庸闻到了一种醉人的芳香。

他一惊,借着水面的微弱反光,秦居庸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

他马上明白,刚才闻到的醉人的芳香就来自这张脸。

秦居庸有生以来第一次与陌生的女子面对面靠得这么近,他的心不由怦怦乱跳。他刚想后退几步,女子开口说道:“如果你想看清我的脸,就到江心楼里去。”

女子的话很悦耳,又仿佛有磁性,把秦居庸吸得牢牢钉在地上,一步也没退开。而这时,从女子身上发出的芳香更浓了。

秦居庸的心跳反而渐渐平缓下来。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以为,任何女人想要引诱他,他只会更快地逃走。

现在的事实是,面对女人的诱惑,他无法抗拒。

秦居庸深深地望了一眼江心的灯光。

他是不是在想:灯火阑珊处那美妙动人的一幕?

女子又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小木舟会载我们过去的。”

刚才她说“我”,现在她说“我们”。

秦居庸有一种预感,如果他现在拒绝还来得及,要是再拖一会,他连拒绝的勇气也会丧失。他想拒绝,但是却不知该怎么说。

他真想梅山五洞过来帮他解围,可他回头,梅山五洞已不见踪影。

这时,他感到掌心有柔软之物放入,他又一惊,用力一握,原是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他知道这是一只女人的手,他想放开,可是手松了一半,又将它牢牢握住。

女子轻叹一声,幽幽道:“公子的掌心有汗。”

她的声音好像不是从嘴里发出的,而是从整个身躯弥散出来的。她的声音很轻,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终于开口道:“我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女子道:“你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不敢来?”

秦居庸点点头,他不再看江心的灯火,而是注视眼前的这张脸。

他这时才发现,原来这张脸上遮着一层轻纱。

女子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最怕什么?”

秦居庸的脑中立时浮现出在武夷山云窝醉舍中白玉蟾袒胸露背的情景,他不由闭上双目,说道:“我怕看到……”

女子的另一只手马上贴住他的嘴,轻声道:“别说了,我知道了。”

她的手指就在他的鼻孔下面,他看见他的小指微微翘着,闪着寒光。这寒光令他想到夺命的剑光。

秦居庸浑身一颤,但他很快就闻到了另一种奇异的芬芳,并且很快在这种芬芳中陶醉了。

“既然公子不想看到,我就不让公子看到……”她说话如梦呓。说完这句话,秦居庸的眼睛已被轻纱蒙住。接着,那只柔软的手又伸过来,牵着他上了小木舟。

桨声欸乃,四周很静。

柔软的手始终牵着他。

再接着,他听到远远的有笑声飘过来。

不久,他们上岸,柔软的手牵着他从撩人心魄的笑声中穿过,然后,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在打开的门关上之前,他听到对面飘过一个轻细的似嗔似怒的声音:“梦郎,你可来了。”

门关上,周围一片寂静。

手抽走,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到了,这里便是公子销魂的地方。”

这个声音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秦居庸猛然醒悟,惊喜道:“李姑娘!”

他伸手将蒙在脸上的纱巾扯落,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秦居庸叫道:“李姑娘,

真的是你吗!”没人回答,他又叫了两声,仍是没人回答。

秦居庸知道屋里没点蜡烛,就摸黑在桌上找,一边找一边激动道:“李姑娘,我知道是你,你不用再躲我了!”

这时,只听“嚓”的一声,有人划亮火柴,又点燃蜡烛。

烛光里,一张熟悉而美丽的面孔映入秦居庸眼帘。

秦居庸大喜过望,叫了声:“李姑娘!”脚步未动,一剑已抵住了他的眉心,李姑娘冷冷道:“别动,不然我杀了你!”

秦居庸吸了口冷气,站着不动,说道:“李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李姑娘哼道:“你污蔑李大侠,我要你死。”

秦居庸叹道:“姑娘,在你心目中,李照海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其实,如果几个月前,我也这么认为,可是……”

秦居庸摇摇头,续道:“李照海确实是一个戴着假面具的伪君子。”

“胡说!”李姑娘气得双手颤抖,道:“你有什么证据?”

“有,当然有。”秦居庸于是从四月十四秦家堡惨案开始说起,直到武夷山脚秦华存被害。

“又从翠屏山庄刘湛说到仙霞门朱鹰,每一件事都有真实的时间和地点,绝非道听途说。

李姑娘先是恼怒不已,听到最后,她慢慢地将剑放下。

秦居庸道:“李姑娘,在下所说句句是实,如果你不信,梅山五位前辈也可以作证,还有我姨妈,他们当时也在翠屏山庄。”

李姑娘沉思良久,忽然道:“你究竟是谁,怎么秦家每一个人被害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秦居庸道:“不瞒李姑娘,在下姓秦……”

李姑娘失色道:“原来你就是秦家唯一不死的秦居庸?”

秦居庸点头道:“正是。”

李姑娘还剑入鞘,幽幽道:“难怪你会对李家这么仇恨。”

“李照海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秦居庸恨恨道。

“对了,姑娘,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秦居庸又问。

“这种地方不好吗?”李姑娘笑道:“秦公子不也到这种地方来吗?”

“这,这……”秦居庸嚅嚅得说不出话来。

李姑娘幽幽叹道:“其实,男人都喜欢到这种地方来的,对不对?”

秦居庸摇头道:“不,不是的,在下最害怕到这种地方来。”

李姑娘道:“那你为何想也不想就跟我来了?”

秦居庸喃喃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姑娘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所以就跟你来了。”

李姑娘淡淡道:“我哪里有什么力量,秦公子无法抗拒的,是对异性的欲望吧。”

秦居庸忽然抬头,注视着她,说道:“姑娘,聚英楼一别,在下甚是记挂,生怕你又去找何公子那帮人,他们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姑娘冷笑道:“我是不是他们的对手,关你什么事?”

秦居庸道:“姑娘,我们虽是初次见面,但我当时就觉得你我甚是投缘,不然,我也不会叫梅山五洞救你了。

“还有,姑娘今后不要再去找何公子那帮人了,他们已立下重誓,不再泄漏李照海真相半个字。”

当下就将白天她离去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李姑娘听了不屑道:“他们的话你也相信?”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他们没这个胆量。”秦居庸道:

“李家势力遍及天下任何一个角落,如果他们敢不守诺言,死的人一定是他们自己。”

李姑娘忽然柳眉一竖,说道:“就算他们信守誓言不泄漏半个字,我也照样要杀了他们。”

秦居庸诧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姑娘正色道:“只有杀了他们,才能免除后患!”

秦居庸正要再劝,外面一个声音叫道:“阿楚,快把这个房间打开一下!”

李姑娘闻言脸色大变,她急忙吹熄了蜡烛,然后划了根火柴拿在手上,只见她将烛台藏到桌子底下,接着迅速牵住他的手,来到一堵墙边,手一推,墙便打开一扇门,俩人闪身进去。

原来这堵墙是空的。

他们刚躲进墙壁,就听到“吱”的一声,显是门被打开了。

一个甜甜的声音说道:“阿妈,有事叫阿楚,阿楚就在门外。”

另一个声音道:“不用站在门外,阿楚,阿妈今夜不出来了,外面的事就由你代为打点了。”

秦居庸大吃一惊,这个被称作阿妈的女人,竟然就是三岔口客栈的掌柜。只听阿楚笑着说道:“阿妈尽管放心好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不知是秦居庸忽然发现江心楼的女当家是客栈老板的缘故,还是他与李姑娘贴得那么紧的缘故,他的手心又渗出汗来。

只觉李姑娘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你认识阿妈?

秦居庸呆了呆,立时明白她的意思,房里有人,不能说话,因此只能以指代嘴了。

于是他也在她掌心写道:阿妈原是三岔口客栈的掌柜。

秦居庸用手指在她掌心写字,只觉她的肌肤光滑细嫩,指掌相触,他不由一阵眩晕。

这时,只听阿妈说道:“怎么找不到蜡烛和火柴,是不是阿楚忘了放在这里?”

另一个声音说道:“阿宝,没有蜡烛,黑灯瞎火,岂不更有趣!”

此言一出,墙内俩人同时吃了一惊。

秦居庸马上在李姑娘掌心写道:“这个男人是何公子。”

李姑娘则在秦居庸手心写了个“是”字。

秦居庸又写道:“原来掌柜叫阿宝。”过了一会,李姑娘写道:“阿宝肯定不是真名,而是男人对她的爱称。”

秦居庸接着写道:“李姑娘,你踩住了我的脚。”

李姑娘似是一惊,随后写道:“对不起,但现在不能动。”

房间里,阿宝果然不找蜡烛了,而是嗲声嗲气地道:“何郎,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奴家寂寞死了。”

何若拙赔笑道:“我知道阿宝会寂寞,所以一路上一天也没耽搁,连睡觉也是在马背上睡的。”

阿宝娇声道:“油嘴滑舌的何郎,你待我好奴家是知道的,不知你对别的女人,是不是也这般好的。”

何若拙道:“我的心都在阿宝身上,哪会想到别的女人。”

黑暗中,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好像是俩人在亲嘴。俩人一边亲嘴,一边呢喃:“阿宝,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

“何郎,我做梦都躺在你的怀里。”

“宝,我也是做梦都在亲你……”

房间里两人也许自己也没意识到呢喃些什么,却把墙内的两个人羞得耳根发烫。

何若拙与阿宝温存了一阵,渐渐地清醒了,阿宝忽然轻轻叫了一声,何若拙赶紧问道:“阿宝,是不是我太粗鲁了?”

阿宝咯咯笑道:“何郎,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奴家是怎样一个人?”这笑声有些**荡。

何若拙也笑道:“我哪里会不知道阿宝的人怎样,阿宝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已经吻过一百遍了。”

阿宝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何若拙说道:“我在找阿宝的钮扣。”

阿宝晕乎乎道:“在这里呀……”

何若拙低声道:“阿宝每一次都有新花样。”

阿宝道:“你喜不喜欢这样?”

何若拙轻轻道:“当然喜欢,我真想在这里咬一口……”

阿宝软软道:“那你就咬吧,咬得轻一点,不然,奴家会受不了的……”

俩人又说又笑,似是销魂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