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宿舍内,林洋洋仍不安地来回走动,不时地打她妹妹的手机,但一直没有人接听。她犹豫一下,脱下警服,换上便衣,出门到附近一个网吧去上网。她信手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烦躁的冰儿”,进入红山市的同城聊天室。她看到一个“快乐的吉普赛人”,觉得这网名很特别,估计与他聊天的人不是很多,主动向他问好:

“吉普赛人,你真的很快乐吗?”

“当然,很快乐!吉普赛是一个没有忧愁只有快乐的民族,今晚我更快乐——坦率地说,我实在是太开心了!”很快,对方爽快地做了回答。

“你为什么取一个这样的名字?你了解吉普赛人吗?”

“在中国,可能也有吉普赛人,但我没见过。对这个民族的了解,我是从书上道听途说的,而对他们产生好感,则是因为四十年代畅销作家徐许的短篇小说《吉普赛的诱惑》。”

“徐许?是不是写了《风萧萧》的那个作家?”

“对对对,没错!你也喜欢他吗?”

“我只看过他的这本书。我很喜欢他行文的风格。”

“对,他的行文清新朴实秀丽,不卖弄,我也很喜欢。另外,他小说的视角和情节都很独特,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在四十代,中国另外还有三位作家与徐许有些类似,你知道吗?”

“是不是无名氏、钱钟书、张爱玲?”

“对,你喜欢其他三位作家吗?”

“都喜欢,但最喜欢的是无名氏;他的小说热情似火,正好吻合我内心深处的渴望。”

“内心深处的喝望?是什么?”林洋洋明知故问。

“爱,真正的爱,能够让我的灵魂颤栗的爱,象无名氏的小说中那种能够将我完全熔化的爱!在这物欲横流的今天,它是珍宝,可遇不可求,但我还是将在有限的时间里苦苦地等待求索!”

“哦……我也有点同感!”

“在冰冷的外表下,你其实也有一颗火热的心,在僵硬的躯体中,你其实也有一股狂热的暗流,是不是?”

“你真坏!我的身体不是僵硬的,是柔软的!”

“对,但是在外人看来,你有时如冰雪般地冷漠,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觉得你的躯体如同你顽强的传统观念,呆板僵化,是不是?”

“你真不愧是一个吉普赛人!你有什么业余爱好?”林洋洋被句句说到了心坎上,感觉到似有一团火在慢慢地逼近,让她有点窒息,天生和职业的敏感使她赶快转移话题。

“除了文学,我还喜欢摄影。”

“摄影?是吗?我也喜欢!我的职业与此偶尔沾点边。”

“你的职业与此偶尔沾点边?让我猜一猜:你应该不是职业摄影师……你——可能也是警察吧?”

“也是?难道你也是警察?”

“哈哈,看来我们有缘,我就是!现在是二级警司,你呢?“

“我也是,你在哪个单位?”

“我那个单位不太好——我喜欢这个职业,但不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

“这有点矛盾。为什么?”

“我对我的外表有些不满意,但穿制服时的自我感觉好多了,别人也这么认为,所以我比较喜欢这个职业,但我们的工作环境太冷漠太复杂,我天生不适应。”

“你想不想和我见面?”

“谁不想和一个美人见面呢?”

“事先声明,我不是一个美女,如果你只喜欢美女,还是不见面的好。”

“我是一个唯美主义者,也是一个凡人,不喜欢美人是虚伪的假话,但我同样非常愿意与一个有共同爱好的女孩交朋友,并任其发展。你说个地方吧,时间由你定。”

“现在不早了,如有缘,我们以后再见,谢谢你给了我快乐!”林洋洋很少上网,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胆坦率地与人在网上交谈,最后竟又主动提出与一个陌生人见面,让她自己也感到惊讶不已,真要见面时,她还是迟疑起来。

“不客气,再见!”对方也不死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