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六监区出来时,球赛已经结束,偌大的高墙大院内又恢复了宁静。宽广的操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整个监狱鲜花绿草,整整齐齐,看了很舒服。

林洋洋又忍不住感叹:“假如没有高墙电网武警岗楼,这里真象一个优美的学校!”

徐杰说:“的确,从硬件来看,很多中学还不如这个监狱。这里面有图书馆,专门的教学楼,阶梯教室,烧柴油的整洁食堂,档次较高的操场,房顶的蒸汽热水缸等等。罪犯的生活也不象一些电影里所描述的,或很多人想当然认为的,餐餐都是萝卜白菜、南瓜汤,没有什么油水。事实上,他们每周都要吃两餐猪肉两餐鱼或者鸡、油豆腐、鸡蛋等荤菜,就象刚才猴子所讲的。鲁再国当副监狱长的时候,在这方面抓得更紧。”

袁世民抓住关键问题问:“鲁再国……你觉得鲁再国这人怎么样?其他干警和犯人对他的评价又如何?”

“无论在普通干警还是在广大的犯人中,对鲁再国的评价都不错,象我这种不趋炎附势的人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你就可以想象。”

林洋洋问:“这个人贪不贪?作风上有没有可能产生什么问题?”

“在监狱大多数人的眼里,鲁再国是一个非常清廉作风很不错的好领导,至今我还没有听到哪个人说他贪了多少钱,养了什么情妇。假如硬要找出他的什么缺点,就是他这个人过于严厉,不留情面,胆子太大,象批准肖光辉那个冒险计划那样,另外,他离了婚,喜欢喝酒,对他的形象也有一定的影响。我怀疑,这一次有人在陷害他,并且还没有完。”

“有人陷害他?还没有完?你有什么根据?”林洋洋惊问,复杂的表情似乎又在怪他信口开河。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杀死周进兵何志同并打伤肖光辉的最大嫌疑人,因为只有他具备这样的条件,但我和其他许多干警,包括很多犯人,都认为他不可能是这种阴险残忍的凶手,至于为什么那个真正的凶手能如此准确地知道周进兵的越狱计划,也许……也许……”他有所顾忌地看了一眼林洋洋,被她期待的目光所鼓励,大胆地说:“俗话说,隔墙有耳,既然高墙内的值班室里有窃听器,那鲁再国的办公室里有这这种东西就不是怪事了。”

“你是说,鲁再国的办公室里也有窃听器?”袁世民惊喜地拍了一下徐杰,大声说,把其余两人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可能呢?监狱领导的办公室里出现窃听器的可能性应该更大,因为晚上只要套开办公室的门就可从容不迫地安装,比在人来人往的值班室里更方便,而且那里面的秘密更值钱。”

“对啊,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林洋洋也惊喜地说,眼里放出光彩。

袁世民赞许地说:“小徐,你的分析能力不错嘛,也可以干刑警。”

徐杰腼腆地说:“我仅仅是猜测而已,究竟是不是,那要你们去印证了。当刑警我可不是这样的料。”

袁世民说:“今天的收获可真大,可以说是找到了多个突破口!中午我请客,下午再查黄培军和周军的档案。”

徐杰拿出手机看了看,说:“12点多了,到我家里吃点算了吧,冰箱里有菜。”

袁世民笑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今天看你这个准妹夫的手艺怎么样。”徐杰和林洋洋不好意思起来。

袁世民继续说:“小徐,等我们把这些案子破了,你们就办酒;洋洋嫁给你,我们很放心!”

徐杰因为林洋洋的领导赏识他而高兴不已,红着脸说:“那我先谢袁队了!”

八监区四楼值班室,下午。一个肥头肥脑牛高马大的犯人坐在墙角,接受袁世民他们三人的调查。他就是“大胖子”黄培军。

袁世民单刀直入地问:“怀疑原狱侦科的副科长肖光辉使用窃听器抓赌,是不是你首先提出来的?”黄培军说:“可能是吧。”

林洋洋疑惑地问:“可能?为什么说是可能?”

“在我之前有没有人这么怀疑,我不清楚。关于肖科长抓赌得了什么仙法的猜测,早已有各种说法;我被抓了赌的第二天,无意中看到一本间谍方面的书,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把我的怀疑说给别人听,也许这种说法就传开了。”

袁世民问:“你断定肖光辉的仙法就是使用窃听器,根据是什么?”

黄培军说:“主要是从一句话得出的结论。那一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也是我进这个监狱以来最倒霉的一天。里里外外一些朋友来看我,送了不少钱,总共是一万九千四百多,都是现金,藏在我们监区的电视机里。这种藏钱方式,我已用了两年多,一直没有出现问题。半夜里我与另外几个人打牌,被肖科长抓了个正着。他搜我们的钱,但一分都没有搜到,笑着问我有没有钱。我拍着胸脯说没有钱,有钱一定会打到生活卡上。他就要我们全部出去,把门用一个桌子拦住,隔着窗户说:‘大胖子,你的一万九千四百多块钱放在哪里?’我吓了一跳,全身都僵了。只见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镙丝刀,径直走到电视机旁,将那笔钱轻而易举地取了出来。在外面,我们不把一两万放在眼里,但到了这里面,这可是一笔巨款,我可以用一年,因此恨不得去和他抢。”

“对此事我一直觉得蹊跷,猜不出是怎么走漏了风声,后来听另一犯人说,那天中午,左光……肖科长来过一回,在里面单独搜了一下,没搜到什么便走了。当时我也没想到他会安装什么窃听器,第二天烦闷,看到一本关于间谍的小说,里面讲到了一种很小的窃听器,说用口香糖就可轻易地粘在桌子下面,一般人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我忽然来了一种意识,认为他也有可能使用了这种东西,否则他绝对不可能知道钱的具体数目,因为在此之前我只对一个老乡讲过,而他的嘴巴很严,不可能走漏风声。”

袁世民问:“你那老乡叫什么名字?哪个监区的?”

“已经回去了,外号叫老鼠仔,真名叫什么我不太清楚。”

“你和黑猪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对,我与他几乎是无所不谈。”

林洋洋问:“那你知道刘黄光有没有情妇?”

大胖子忍不住笑一下:“今天我的运气真不错,可能是该我立功了!有,而且我对她比较熟悉。”

“快说说看!”

“她叫周敏,刘黄光出事后,她有些害怕,跟她哥去了深圳。老鼠仔释放后,和她认识生了小孩,回了红山,现在应还在这里。”

“她为什么害怕?是不是她知道刘黄光的一些内幕?”

“对,就在刘黄光出事的前几天,他告诉周敏,他得了个’宝物’,既可以发大财,也可以升官,但没过几天,刘黄光就被杀了,周敏意识到可能是那个’宝物’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担心有人对她也下手,赶紧跑到她哥那里去了。”

“那个’宝物’是什么东西?为何有这么大的魔力?”袁世民面对又一重大的线索,禁不住一阵狂喜——他兴奋地感觉到,终于开始接触到迷团的核心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要不,我把老鼠仔叫过来,要他带你们去叫问一下他老婆。”

袁世民将手机拔通,大胖子讲了几句,把老鼠仔骗到会见室。

老鼠仔是惯偷,比猴子更瘦,缩头缩脑,活象一只老鼠。开头被袁世民和徐杰控制住时,他非常紧张,怪大胖子给他上套,但得知是仅仅调查刘黄光被杀案后,立即松驰下来,带他们直接到了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