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光兴负责调查银行这一边,却有些许意外的惊喜。

死马当做活马医。他们按照一般的侦查程序,首先来到移动公司,调出那些敲诈者第一次敲诈张清禾时所使用的那个号码的通话记录。

不出他们的预料,这个号码是专门用来敲诈的,与其有过通话和信息联系的,只有张清禾的那个手机号码。此路不通后,他们按原计划到银行调查。

那些敲诈者第一次使用的帐户,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储蓄所开的,使用的证件为身份证,名字叫“王小明”。

这又是一个中国最普遍的名字,和一个指代词“某某”差不多,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身份证是假的。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还是把原件借了回来,以备将来核对笔迹。

到农业银行的支行调出取款记录一看,他们惊讶地发现,那些敲诈者竟在红星区大塘镇的一个储蓄所一次性取走了五万,又后在市区的一个储蓄所一次性取走四万。

这说明,这些不法分子虽然在作案时表现得非常谨慎专业,但也有胆大妄为冒险心理强的一面,使得曾光兴他们一阵暗喜,迅速驱车赶往大塘镇。

他们首先来到大塘派出所。四十出头的陈所长见省厅来了一个处长,知道他们的案件非同小可,立即和副所长一起陪同他们去那家储蓄所。

储蓄所内仅有的两名工作人员见当地的上层人物来了,还带了三个气度不凡的人,估计他们肯定有什么特别的事,年龄大一点的营业员立即起身笑脸相迎,问陈所长带了几个保镖,有什么好事。

陈所长调侃几句后,孙中兴开门见山地讲明了他们的目的,要求调取一张署名为“王小明”一次性提取五万的取款单。

几分钟后,那个年青的女营业员将那张取款单找了出来。

曾光兴看那上面的字,歪歪邪邪,极不成体,象一个小学生所写,又象是一个女人的笔迹,不禁纳闷了,问:“下面的印签有些模糊,你们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吗?”

那小妹子忐忑不安地说:“就是我们两个。”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取款人的模样?”

年老一点的营业员说:“已经过了这么久……”

小妹子说:“我记得。李姐,那个人这么特别,你真的这么快就忘了?就是那个戴冬天头盔,始终不取下来的男人!当时我想,这个人怪怪的,那张卡是不是他偷来的,后来见他把密码一次性输对了,才勉强打消了疑虑,没想到还是有问题。”

“哦,是他,我记起来了。对,肯定是他!当时我也感到很纳闷,五月份了,天不冷,怎么还戴冬天的头盔呢?我当时就想,这个人准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能完全确定他带了冬天的头盔吗?”曾光兴的脸上掠过一丝又惊喜又忧虑的神情——他预料的棘手情形之一果真出现了。两个营业员同时点头表示完全可以确定。

陈所长骂道:“他妈的,戴一个冬天的头盔等于是蒙了面,他们真的很狡猾!”

孙中兴问:“你们看他骑了摩托车没有?”

小妹子说:“骑了,一共有两个人,前面那个人始终没有下车,车子好象没熄火,车上的人不时地往后面看。”

陈所长又骂:“他妈的,他们准是防着我们派出所的,怕我们从后边追过来。”

“那摩托车的车牌和型号你看清了吗?”

“车牌看不到,哪个牌子的车也没注意,不过,我能肯定这是一辆150的太子车,和我哥哥的一模一样。”

那副所长骂道:“这些混混肯定事先到我们派出所摸了底,知道我们只有一台最高时速不超过一百码的面包车,所以才选了这个地方——简直是在欺负我们基层派出所嘛!”

曾光兴问:“你们能根据他说的话,听出口音和年龄吗?”姓李的营业员说:“可以肯定,他的口音就是我们红山本地的;年龄呢,听起来应该不超过三十岁——最多也不过三十五吧……反正不显老,语气有些紧张……”

孙中兴忽然惊喜地说:“曾处,你闻一闻,这取款单上有什么气味?是不是水果味?”

周小贝抢过去闻了闻,也高兴地说:“对,是有一种水果味,可能是苹果。孙中兴,你怎么对气味这么敏感?是不是在警犬基地受过专门的训练?”

陈所长笑道:“年青人嘛,喜欢闻女人的香水味,所以特别敏感!”

孙中兴不理,又说:“你们再看一看字迹,象不象一个女人的杰作?”

曾光兴仔细地闻了闻,瞧了瞧,沉呤道:“是有一点苹果味……他们是不是怕我们认出笔迹,请一个卖水果的妇女帮忙写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那副所长说:“难怪省公安厅也插手,原来是一起高智商犯罪案!”

他们走出营业厅,在水果摊上一个个地打听。问到一个年龄约四十岁双手粗糙的农村妇女时,终于有收获了。

“大概在两个月前,我遇到了一桩从未有过的怪事。”她不知道她已意外地遇到了麻烦,坦率而兴奋地说:“那天清早,我刚摆开摊子,两个骑摩托车的人过来买苹果,开口说要四斤,最好的红富士,我说是五块钱一斤,他们也不要讲价。称一下是五斤,二十五块钱,他们也不嫌多。付钱时他们拿出一张五十块的票子和两张银行单子,说要我帮他们填一下,钱就不用找了。本来嘛,我的价格已喊高了些,如果他们不多给二十五,我也愿意填。我说填不好,他们讲不要紧。填好后,他们拿着单子和苹果就走,真的不要余额。”

曾光兴一行非常惊喜,急问那两个摩托车手的体貌口音年龄等特征,但那妇女的回答也和那两个营业员一样,只是让他们空喜一场,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两个所长采用对付平民百姓的老办法,陈明一点厉害性,吓唬她。

那妇女又惶又急,提高嗓门争辩,说当时她并不知道他们是犯罪分子,渐渐引来许多人的围观和议论。曾光兴知道再问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只好谢了两个所长,悻悻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