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平定了内乱之后,他没有即刻赶来大周就是在cao心他们的亲事。桑玥的心里像蒙了层软绵绵的金纱,连带着笑容也柔情似水了。

慕容拓看得一阵恍惚,俯身就要去吻她,她素手轻抬,按住他的脑门,收起心猿意马的思绪,勉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你什么时候来的?住哪儿?为什么我没听到消息?”

消息?她该问问她的三个好哥哥,他如今就住在荀家,早不知发了多少帖子给她,估摸着全被拦截了,没能到达她手中。

桑玥看了看他愤愤不平的神色,慕地忆起了昨晚姚豫脱口而出,问她到底去荀家见谁,而姚晟遮遮掩掩显然瞒了什么。

原来他们早知道了,却**了消息。理由呢?理由估计是慕容拓曾经和碧洛闹得人尽皆知的谣传。

那些谣传,父亲不信,娘亲不信,并不代表远在大周的姚家人不信,在几个哥哥的眼中,只怕认为慕容拓是一个十足的花间浪子,不放心把自己交给他。

一念至此,她忍俊不禁,笑容满面。

慕容拓再也忍不住,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擢住了她的芳香四溢的唇。

天啊!这是在冷府!随便被人发现可就完了!累及的不只是她的名声,更有姚家的,届时,各种传闻只怕多如牛毛,遍地开花。

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乱来,谁料,他已撬开她的牙关,叼住她的丁香小舌,辗转吸允了起来。

是多久……没有如此亲密了?她阖上眸子,不知不觉地贪恋起了这种味道。

远处的莲珠见状,赶紧捂住眼睛,另一手捂住了子归的。

她被吻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最后四肢一软,将身子的重量交给了他的手臂。

一吻作罢,她的脸已如晚霞般潮红,反观慕容拓,除了眸光暗欲深邃,并无其它羞赫之色。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状态对调了?

喘息了许久,她才总算回过了神,环视四周后,脸颊顿时滚烫了,莲珠、子归还有他的护卫,全部都……一览无遗!

慕容拓嘴角一勾,俯身望进她满是羞赫的眼眸:“你娇憨的样子,好可爱。”

可……可爱?桑玥瞪大了眸子……

南越的曦王殿下莅临华阳夫人的寿宴,让冷府蓬荜生辉。

当一袭墨色锦服的慕容拓伴随着通传声徐徐走入众人的视线时,不论男女老少都惊呆了……

论容貌,在大周已无人能出冷家子女的左右,但眼前这名华服男子,显然轻而易举地颠覆了大家的看法。刚毅俊朗如冷煜安,深沉俊美如裴浩然,风清秀如冷煜泽,无一人像他这般,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华;一挑眉、一勾唇,全是魅惑。

绝世容颜倒也罢了,偏他的身上还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位,桀骜冰冷,仿若天地间唯他一人独尊,这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气质。

不少千金小姐开始交头接耳,投去示好的目光。

冷芷若的俏脸一红,手里的糕点滑落在了裙裾上浑然不察。

最靠前的席位上,分别坐着鹤发童颜的冷秋葵和慈眉善目的陆氏。

冷秋葵身穿一件深褐色绣云纹锦服,斜领的扣子用金丝绕成菱形,中间点缀了圆形白玉,璀璨而不失柔和,正如他表现出的xing格,刚正中夹杂了几分圆滑。

陆氏方才与他重修旧好,并表示不再入住佛堂,要搬回从前的院子,这令他十分喜悦。

对于陆氏敞开心扉,有人欢喜有人愁,冷华和妻子刘氏相视而笑,十七年了,自从郭氏被抬为平妻,冷昭那一房的人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时常给大房的人脸色看,冷华一方面体恤父亲疾苦,一方面碍于冷贵妃的威严,只要二房的人不太过分,他忍忍也就过了。如今,母亲重新夺回掌家之权,他们大房汲汲营营的日子也将在母亲的带领下宣布告终。

郭氏的脸色不甚好看,都半只脚踏进黄土的人了,本不该跟儿女们cao那么多冤枉心,偏老爷子迟迟不公布冷家下任家主的继承人选,她这悬着的一颗心啊,就怎么也放不下来了。她曾不止一次地进宫,旁敲侧击地希望女儿用贵妃权势压压老爷子,让他立冷昭为家主,结果每次都被女儿巧言避过。现在,陆氏“重出江湖”,她就越发寝食难安了。

冷昭审视的目光自陆氏和桑玥的身上流转而过,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桑玥将自己的身世和冷香凝尚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了陆氏,但很快,这种荒诞的猜测便被自己否定了,他一直派了人监视陆氏的举动,桑玥不过是毛遂自荐地道明她是姚凤兰女儿的身份,再者,宽慰了几句,那些话,断断藏匿不了任何信息。陆氏这么做,应该只是伤心了十七年,够了,所以回归了。

慕容拓对着冷秋葵和陆氏行了个见长辈的礼,真诚一笑,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辉:“在下慕容拓,得见冷家主和华阳夫人,实乃幸会,祝华阳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南越收服了北齐之后,又历经两年的励精图治,其国力和经济大幅上升,隐隐有了和大周并驾齐驱之势,南越皇帝钦封的曦王殿下,可是跟大周瑞王等同的存在,这一个身份显赫的人,主动参加陆氏的宴会倒也罢了,居然还给二人行礼,这简直让冷秋葵和陆氏受宠若惊。

二人起身,给慕容拓回礼,慕容拓双手托住,道:“我是小辈,冷家主和华阳夫人不必多礼,华阳夫人身子可好?”

陆氏望着眼前这名俊美得连她都心生欢喜的年轻人,和颜悦色地笑道:“多谢曦王殿下的关心,我一切安好。”她能感觉到,慕容拓的话尽管简单,却句句真心,不由地对这个殿下心生了几分好感。

慕容拓的余光一扫,从腰间的锦囊取出一快质地通透的白玉海棠玉佩,它工艺精良,栩栩如生,叫人真假难辨,仿佛能闻到丝丝淡的清韵:“听闻华阳夫人很喜欢玉器,我闲来无事刻着好玩儿,也不知能否入华阳夫人的眼。”

陆氏的眸子里浮现起不可思议的波光,亲手雕刻的?

大厅内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陆氏再三谢过,小心翼翼地递给身旁的丫鬟,让她务必保管好。

谁料,那丫鬟不知是紧张的缘故还是粗心大意,手一滑,玉佩砸落在光洁如新的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已然裂成碎片。

那丫鬟急忙跪地,拼命告饶:“老爷饶命,老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冷秋葵给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点了她的穴道,拖了出去。冷秋葵正欲道歉,慕容拓扬眉一笑,全然不在意那丫鬟的失敬之举:“那我改天再送一块给华阳夫人好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满座高朋,除了桑玥、冷昭和裴浩然明白慕容拓这种谦逊的姿态出自什么缘故,其他人莫不都认为冷家权势滔天,连南越的殿下都对其礼让三分。

南宫氏坐在桑玥的右手处,递过一块桑玥爱吃的甜糕,低声道:“冷家真是如日中天,连南越都忙着跟他们交好呢。”语气,听起来像叹息,实则夹杂了一丝酸涩。

慕容拓和她的关系虽然在南越闹得沸沸扬扬,可大周却鲜有人知,当然,除了那几个好管闲事的哥哥。桑玥笑了笑,剥了一只虾放到南宫氏的碗中:“曦王殿下应该只是单纯地道贺,并不能代表南越的立场,再说了,华阳夫人是皇上钦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还赐了封号,这份荣耀,古往今来鲜有人及,曦王殿下尊重华阳夫人,便也是尊重皇上,想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慕容拓,你真的长大了!一眼识破了陆氏身旁的细作,一招除掉了祸害,便是冷昭也只能认为纯属巧合。

南宫氏看着碗里的虾,实在不明白这个侄女儿是怎么知道她的喜好的?烛火生辉,满座宾客觥筹交错,姹紫嫣红的各式美女,天真烂漫有之、妩媚动人有之、成熟优有之、温婉贤淑有之……可无一人能像桑玥这般处事不惊、淡定从容。曦王殿下进门时,她悄悄打量了一番千金小姐们的神色,几乎都是瞠目结舌、艳羡示好,唯独桑玥,淡淡一笑,兀自品着手里的茶。

桑玥的气度,丝毫不逊于皇家的公主们。

慕容拓被云澈迎到了自己的身旁,二人开始言谈甚欢。

慕容拓举杯,和云澈碰了碰,一饮而尽,那一瞬的酣畅淋漓,不知羞红了多少女儿家的脸。

姚馨予拿出手指在李萱的眼前晃了晃:“喂!你发什么呆?”

李萱“啊”了一声,惊慌失措,一下子打翻了一杯酒水。

桑玥并未注意到李萱的异样,她的余光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冷家的人,大房和二房的人,长子冷华、长女冷昕、次子冷昭,长孙冷煜林、次孙冷煜安、三孙冷煜泽以及小孙女儿冷芷若都在场,可冷华的女儿冷芷珺呢?

进入大周一年,她竟是一次也没见过这位冷府身份最尊贵的女子,问姚馨予,她说自从冷芷珺满了十岁,便从未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中。

这不是很奇怪吗?

用过晚膳之后,大家前往湖边的临时搭建的戏台观看杂戏表演,杂戏与戏剧不同,不够风,却标新立异又刺激,深受王公子弟和千金小姐们的喜爱。

皓月当空,暖风渐凉,微波粼粼的湖面倒映着上百个五光十色的八角玲珑灯,把这静谧的一方天地照得如同白昼般敞亮。

台上的一名红衣妖艳女子围着一个硕大的木箱走动了一圈,纤指缓缓拂过每一个棱角,打开箱子,跳入其中,献了一段不大不小的舞蹈,又请了前排的观众证明箱子内空无一物,随后,盖上箱子,击掌三下,再请了一名观众打开,这时,从中凭空跃出一名蓝衣美貌女子,看得所有人连连叫好,掌声经久不息。

蓝衣女子退下,红衣女子故技重施,这一回,她请的是冷芷若。

冷芷若拾阶而上,亮丽的烛火透射在她精致的面庞,修饰着她本就完美无瑕的五官,红衣女子已算美艳,然而与冷芷若相比简直犹如萤火之光与日争辉。

姚馨予负起地撇过脸:“蛇蝎美人有什么好看的?”

桑玥淡然笑之,喧哗的尘世间,她优静谧:“馨予,相信我,冷芷若还配不上‘蛇蝎美人’这四个字。”见过了桑柔、恬郡主、楚婳和冷香凝,实在无法从其他女子的身上看出美感,而她说冷芷若配不上,却非容貌,而是心计。

大约是感受到了台下一道又一道炽热的注视,冷芷若骄傲地扬了扬头,那一刻的美,宛若孔雀开屏,绚烂夺目。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慕容拓的席位,慕容拓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桑玥的侧脸,嘴角的笑柔和唯美。她的心,渐渐狰狞成团,没好气地打开箱子,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谁料此时,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从箱子内窜出,与背着身子的冷芷若擦肩而过,那冷凝的劲风带着无尽的寒气,令她打了哆嗦,她抬眸望去时,那名黑衣人已经冲向了云澈!

云澈勃然变色!

抡起酒壶挡下他刺来的一剑,尔后单脚一踢,旋身跃至面前的平地,同时,冷府的侍卫、他的护卫和云阳的护卫全部开始对刺客进行捉拿,而原本在台上表演的美艳女子也突然化身为刺客,加入了战斗。

冷秋葵的脸色不好看了,冷家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