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归,你别拦着我,让我教训那个疯女人!她就是打人打上瘾了,上回要打我,拽着我喝了几口湖水,这一次,又打我表妹,简直欺人太甚了!”姚馨予说着就要绕过子归,子归干脆把她抱起,她四肢乱舞,不停叫嚣,“冷芷若,你个混蛋!你个疯女人!明明有了未婚夫,还敢觊觎我妹夫,你才是……”

“够了!子归,把馨予带走。”

桑玥一声令下,子归抱着不停挣扎的姚馨予离开了后院。

立时,这柑橘果香的院子便只剩郭氏,冷芷若和桑玥。

桑玥的唇角挂着冷冷的笑,眼光不疾不徐地扫过郭氏和冷芷若表情不一的脸,二者不知为何,伫立在暖烘烘的春阳下,脊背却有些发凉。

冷芷若不由自主地朝着郭氏靠了靠,挽住她的胳膊,强装镇定道:“桑玥,你看什么看?”

桑玥的笑弧扩大,眸光越发肆意,似要看穿她的衣衫,窥探她的隐秘:“冷小姐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不就是要给别人看的么?”

冷芷若被看得手心直冒汗,无所遁形一般,躲到了郭氏的身后,脱口而出:“那也不是给你看的!”

不是给她看的?桑玥幽冷如千年冰泊的眸微眯了一下,笑得令人***:“那你要给谁看?给曦王殿下?就你这副尊容?”

“我……我可比你……”冷芷若想说她比桑玥好看,可这句话实在说不出口,两年的桑玥的确姿色平庸,但这两年,也不知桑玥吃了什么天材地宝,竟出落得如花似玉,几乎……几乎可以跟冷芷珺一较高下了!

郭氏看不过去了,正欲驳斥,桑玥又道:“别整天没事撺掇我表妹来对付我,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笨如猪,被利用了还不自知吗?”

蠢笨如猪?桑玥怎么敢这么羞辱她?冷芷若气得跳脚,郭氏按住她的手,心里恍惚了一阵,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如此阴翳的眼神?她定了定神,冷冷道:“桑小姐,请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辞。”

“身份?言辞?冷二夫人跟我讲这个,岂不是要我笑掉大牙?刚刚是谁要买通我表妹来对付我的?又是谁像头野兽一样动手打人的?还是谁一口一个害死了我,慕容拓会看上谁各凭本事的?这就是你们冷府的家教?这就是堂堂一国贵妃的亲眷?当真是贻笑大方!”

语毕,余光扫视了一圈地上斑驳的脚印,优转身,甩了个冰冷的背影给二人,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这种小伎俩,也想骗到她?

冷芷若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气:“祖母,你瞧她!多嚣张!”

郭氏摸了摸鬓角的银丝,布满皱纹的脸上闪露出与岁月格格不入的精明和狡猾:“哼!你且看着,她还能嚣张几日?”

余光扫过冷芷若的挑金丝绣牡丹软烟轻罗裙,“趁早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你跟曦王殿下,没戏!”

今天的事,双方回去之后都没有声张,因为不论是李萱爱慕慕容拓还是冷芷若和姚馨予出手伤人,亦或是郭氏挑唆李萱陷害桑玥,传出去对谁都不好,所以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李萱受伤的事,暂时没惊动南宫氏和马夫人,莲珠扶着她上了马车,拿出金疮药给她涂抹了一番,姚馨予被子归塞进车厢,一看到李萱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姚馨予的心里就涌上一股极强的疼痛和愤恨。

女儿家家的,破相了还怎么找婆家?

“能不留下疤痕吗?”姚馨予问向莲珠。

莲珠宽慰地笑了笑:“按理来说是不会的,这药效果很好,二小姐的手伤了好几回,一点伤疤都没留下,就是有点儿疼,表小姐忍忍。”

这种药涂上去跟辣椒水似的,灼得人痛苦不堪,李萱整个过程都在哭喊,莲珠不禁忆起了几年前,桑玥因为负伤舞剑而弄得满手血污,慕容拓正是给桑玥涂的这种药,当时为了清洗干净,几乎把最里层的肉都翻出来了,可是桑玥一声不吭。如今,对比了李萱的反应,她才知,原来抹这药这么疼,心里不免又对桑玥多了几分佩服。

她又打开另一瓶薄荷药膏,涂在火辣辣的痛处,顿时,一股凉意抚平了灼热之感,李萱松了口气:“总算不疼了。”

莲珠笑笑,并不接过话柄。

这时,桑玥上了马车,莲珠退出去,在跟子归一起守在旁边。

气氛有些尴尬。

姚馨予和桑玥虽没看到李萱对慕容拓示好的那一幕,却从郭氏和冷芷若的话中听出了李萱对慕容拓的心思。姚馨予的食指摸了摸面颊,打量着桑玥的脸色,小声地试探道:“玥儿,你别生气。”

李萱难为情地低头,绕着手里的帕子,双颊涨得通红。

桑玥在李萱的对面坐好,坦然地看着局促不安的李萱,语气淡淡道:“不喜欢马都尉,为何又装出跟他琴瑟和鸣的样子?”

李萱的胆子小,被桑玥冷漠地一问,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珠子再次掉了出来,她声若轻风道:“我……我想喜欢他的,想尝试着跟他相处,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于是努力地让自己喜欢上他,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姚馨予心头一软,叹道:“可是你也不能喜欢曦王殿下啊,他是玥儿的未婚夫,也就是你的表姐夫,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这回,连我都不得不说你几句了。”

李萱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地抬眸,尚未触及桑玥冷冽的眼神,便又低垂着了:“我喜欢上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和二表姐的关系……”

“嗯?你对他一见钟情?天啊!太离谱了!”慕容拓出席陆氏寿宴的次日便登门拜访,公布了同桑玥的关系,听李萱的口吻,莫不是在冷府便对慕容拓暗生了情愫?姚馨予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说你平日里温顺古板,没想到胆子大得很!”

桑玥对于一见钟情之事会发生在李萱的身上并不感到多么诧异,她一向认为李宣是沉默的、隐忍的、知书达礼的,可骨子里同样是炽热的、清高的、不甘认命的,撇开慕容拓卓尔不凡的英俊外表,他的身份之尊贵亦令所有女子侧目。李萱对他,是三分喜爱,七分尊崇。

桑玥审视的目光忽而变得柔和了一分:“萱儿,感情的事没有对与错,你喜欢慕容拓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但作为你的表姐,我要劝你断了对他的念想,因为他不可能会喜欢你,你付出越多,期望越高,最后就越伤心。你也别说你可以委曲求全地做妾,他不会接受,我也不会同意,我跟他之间,不允许有第三个人存在,明白吗?”

姚馨予的父母和祖父母都是一夫一妻,所以在她的观念里的确无法接受姨娘和通房,她赞同地附和道:“是啊,萱儿,你别执迷不悟。”

李萱还是无法接受,眨巴着雾蒙蒙的眸子:“曦王殿下不是皇子么?皇子都有正妃和侧妃,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别的千金小姐。”

桑玥正色道:“是,他是皇子,是嫡子,是纯仪皇后生前最钟爱的儿子,可那又怎样?他无夺嫡之心,视名利为粪土,不屑于通过联姻的手段来拉拢各大世家,他也不一个贪图美色之人,他连艳冠群芳的南越第一美人恬郡主都看不上,更何况其他女子?我跟他走到今天,不是所谓的海誓山盟,也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我们携手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尔虞我诈、权势倾轧和生死考验,在我们最孤独最艰难的时候,拥有的只有彼此,你听到的传闻只是冰山一角,我跟他的感情,又岂是几个故事能够概括的?”

这种感情,是随着岁月的沉积一点一点地刻入骨髓,烙在心底。分不开,拆不散,此生,不离不弃。

李萱伏在姚馨予的肩头,哭得更显伤痛欲绝。姚馨予轻拍着她的背,虽然桑玥的话很直接很伤心,但长痛不如短痛,对待不合理的感情就应该快刀斩乱麻。

“你到底心眼不坏,没有跟着郭氏和冷芷若同流合污,我才耐着xing子开导你,你自己慢慢权衡吧。”淡淡说完,桑玥走下马车,带着莲珠和子归朝着荀家马车走去。

她一走,李萱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大表姐,我好难过……”

姚馨予摸着她的脸,软语道:“哭吧,好好地哭一场,哭完了心里就舒畅了。”

桑玥一上马车,就瞪了慕容拓一眼:“你看你,才来不到十天,就折去了那么多女儿家的玲珑心思,只怕再过些时日,我走到大街上都会被人丢鸡蛋了。”

慕容拓扬眉一笑,将她抱在了腿上,她挣扎,他紧紧地环住她的腰,促狭道:“没办法啊,谁让你的夫君俊美无双,魅力无限,人见人爱呢?”

自恋的家伙!桑玥哼了哼:“是啊,我合该金屋藏娇,再不让你出去惹桃花。”

“只有我一人惹了桃花吗?”最后一个字的音调七弯八转,绕得桑玥有些晕乎,她眉心一跳,凝神聚气听了听四周个的动静,探出纤手,挑开后面的帘幕,只见一道暗影迅速闪入了旁侧的巷子,帘幕落下,她出声询问:“皇家的人?”

瞧武功,不像是普通家族培养出来的暗卫。

“云阳的人。”

“云阳?”

慕容拓神色一肃:“从你上了我的马车,就一直跟着,确切地说,只要你出门,他就会派人跟着。”

难怪好几次她感受到了几道莫名其妙的注视,但那些人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加上身旁一直有慕容拓陪着,她倒也没刻意打草惊蛇,“云阳是个聪明人,他一定猜出了宴会上的各种诡计有我一半的功劳,莫德死了,他不会任由凶手逍遥法外的。”

“是么?”慕容拓玩味儿地看着他,看得她有些额头发凉,她掬起他俊美的脸,笑道:“你又吃飞醋?云阳是我亲弟弟,他的醋你也吃?”

慕容拓俊脸一沉,鼻子哼哼道:“问题是他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桑玥吻了吻他高高蹙起的眉,道:“他不过是派人跟踪我,你就想东想西的,那你住在荀府,荀义朗有那么多天姿国色的女儿,我可不得掉进醋缸淹死?”

“众所周知,荀府一分为二,我住西府,他们住东府,连大门都不一样。”正解释了一半,他捕捉到了桑玥眼底的戏谑,自嘲一笑,她从不吃醋,从不过问他和别的女子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这是一种信任,可这种信任让他有些缺乏存在感。

桑玥发现慕容拓的神色黯然了几分,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额头抵住他的,喃喃道:“慕容拓。”

“嗯?”

“不许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我不喜欢。”

慕容拓的心砰然一动,愣了半响,始终无法相信这句话是从桑玥的口中说出来的,毕竟,她是那么理智的一个人,即便她从言辞间探到了他和赫连颖不同寻常的接触,仍强迫着己没有过问一句。可如今,她突然蹦出那么感xing和霸道的话,这叫他欣喜若狂了!

欣喜若狂之后,他开始蹬鼻子上脸,耍赖地拉开她胸襟的丝扣:“那你得先喂饱我!”

喂饱?慕容拓什么意思?

正疑惑着,她的外裳已被剥落至腰际,露出红色的绣梨花抹胸,那一对柔软的丰盈呼之欲出,撩着慕容拓的心倏然一颤。

他的手绕至她的后背,拉开了丝带。

胸前一凉,她的秀丽河山已完全暴露在了他的眼前,她抬手去捂,他却将她按到了软榻上,扣住她的双手,放于头顶,贪婪的目光流连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