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顺着对手给的台阶下,那极有可能也会砸了自己的脚。

骄阳如火,蝉鸣阵阵,又热又燥的天儿让人睡觉也睡不安生。

含之翻过身,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坐了起来,每到夏天,她屋里就会摆上一些冰块消暑,今天天实在热,冰块早就化开了,效果自然也打了折扣。所以含之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先朝着枕头边摸索,手一碰到扇柄,瞧也不瞧动作娴熟就握在手中开始摇动。

“呼……”等额头上汗消下去,含之才舒爽叹口气,手中扇子也摇得不那么急了,转而坐到了窗下,享受树阴遮蔽下透着的凉意。早些年,午睡的时候,青落也一步不离的旁边陪着,她是习惯午睡的,却不想青落她们硬生生无聊陪着,就特意吩咐她们也轮流去休息休息了。

约又过了一刻钟,青落走进来了,手中端着一盆清水。她先将盆子放到架子上,转身放轻脚步向里屋走。一过屏风,就瞧见含之慢丝条理摇着扇子,笑着说:“小姐,今天怎么醒早了,可是天太热?”说着去瞧桌子上放冰块的盘子,果然都化成水了,心中立马记下明日多放两块。

含之自己浸了帕子擦了脸,问青落到:“今天可有人来送信儿?”

这两天含之总要问上几次,青落自然知道她在问什么,摇摇头,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哪位朋友到底什么身份?奴婢总觉得神神秘秘的,你看那天连送信都是随便找了个孩子送到府里的。那么重要的事,这么做是不是太儿戏了?会不会是开玩笑呢?”

含之也说不准,她就同竞华见了两面,加起来相处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其后更没有什么书信往来,若不是她真心觉得竞华是个朋友,怕早就忘了这个人了。不过,虽然感觉竞华是个不羁爱闹的人,却不像是随便拿什么事都开玩笑的,她既然说了,还是再等等吧。

“小姐醒来啦?那正好。”紫珣走进来,看青落已经帮含之梳理完毕,笑着将手中捧着的东西递过来,“小姐,这是七云坊新送来的料子,不过掌柜的说织出来的花纹同小姐给的样子不太一样,但又找不到哪里出错,特意跑来问问清楚。”

含之闻言却有喜色:“已经有成品了?紫珣姑姑,快拿来我看看。”

料子搁在手上,轻薄顺滑触感就非同一般,仔细瞧时,缎面经纬线整齐细密,单看这素缎就能觉出是好的了,含之笑说:“真是不错,我当初也只是一时兴起,听人说起几句就找了古书记载跑过去了,难为他们这么认真。”

紫珣说:“小姐,七云坊掌柜还在前厅里等着,你可还有什么话,我带去说给他听。”

含之摆手,对紫珣说道:“不用,紫珣姑姑,这日头这么毒,你先歇会儿吧,我带着青落去瞧瞧,有什么我直接对他说了就成了。”

七云坊掌柜是个四十多岁中年人,此时满头是汗坐在前厅里,从两个月前,来铺子抽查情况的慢慢变成了这个以前都没见过面的白家小姐,刚开始夫人还跟着来过两趟,后来就完全变成小姐过问事情了,而且这个少东家看着年纪小小,很多事刚开始也是听多说少,却上手很快,现在已经能独立处理少数事务了,况接触下来他也看出含之不是一意孤行之人,很是尊重他们提出的意见,连老掌柜都说少东家会做事。这是含之第一次正式交给七云坊任务,他就更不敢大意了。

含之进来后,先问了七云坊这几天经营情况,看掌柜的慢慢放松下来,才仔细询问了这绸缎是如何织成,遇到了哪些困难,能不能大量织成等问题。

听掌柜的说完,又紧张解释与含之送过去的方子花样不甚相同,含之忙安抚说:“我原也是听人说起,又碰巧寻到相关记载,凭着那只言片语你们能做到这种程度,已是极其好了。”

七云坊掌柜松了口气,又听含之问:“这缎子是不是很费时间?”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以为含之着急用,有些为难:“小姐,这是织娘们摸索许久才织出这么一片,很多地方都不怎么成熟,而且很多地方稍一马虎就前功尽弃,所以如果想做出成匹,怕短时间做不出……”

含之摆手笑道:“你不用着急,我不是着急要用它。我不懂这些,只是怕你们把自己逼太紧了,毕竟这之前没有经验可借鉴,你们慢慢做,需要什么就来府里通报一声或者我去铺子的时候直说也成。这东西我看现在都能与上好的相比了,真能做出成匹的来,也算咱们七云坊的一块招牌。”

含之这边说话间,连姨娘领着几个管事进来了,一路上还说着话,像来是想在这厅里处理事情的。

含之见他们进来,正巧也同七云坊掌柜说完了话,挥手让人送他出去了。

连姨娘没料到含之这个时候竟然会在这里,同含之说了句话,就想着带人出去。含之淡淡开口道:“既有事,就这里解决不就好了,还是姨娘要处理特别的事不便含之旁边听着?”

连姨娘一笑,背挺得直直的:“我是看含之刚好在处理事情,怕打扰了含之而已。既然含之不在意,那我就不换地方来回折腾了。”

含之本想着出去呢,她早看清了跟进来的几个管事的身份,想来不过是安排白尚琪两个月后亲事的一些注意事项,大的单子她已经在林意宁处见到了,自然也不会特意去关注。不过听连姨娘如此说,含之走到门口吩咐丫鬟去备一壶凉茶,转身走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连姨娘心里不怎么痛快,虽说她只是吩咐这些管事上心些,顺便说出白老夫人的话敲打一番,并没有徇私什么的,可含之这样一副主子模样大喇喇坐下,到底让她心下恨恨的。

“姨娘,可以说了。”含之眯着眼睛,轻描淡写对连姨娘说道,那语气里

透出的一丝慵懒,怕是直想让连姨娘眼里进沙子一样硌得慌。

不及连姨娘开口,凉音急急跑进来,一见含之就说:“小姐,宫里有人特意传来了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