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任出了书房一路狂奔,也不知跑出多远,只见前面一带围墙,惶急中他双脚一点,身子竟轻飘飘跃起,飞过围墙,直落到墙后的大街上。围墙外是一个小胡同,胡同里没有什么行人,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花子倚墙而坐。程天任疑惑的望着自己的双脚,又转过头来望了望高大的院墙,他吃惊的发现院墙竟然有两三人高。我是怎么跳出来的?这个念头只在心里转了一转,他并没有深想,马上向胡同两头望去,但胡同口连个人影也没有,哪里会有武安王的行踪。一阵凉风吹来,程天任打了个寒噤,脑子顿时清醒的许多。他走到那个乞丐面前,俯下身,道:“请问……”看着乞丐的脸,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愣在了那里。

原来这个乞丐正是身受酷刑的沈远谦,他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程天任望了半晌,忽然直起身子,双手奋力一推。程天任没有防备,几乎被他推倒,站稳身子后诧异的望着沈远谦。沈远谦脸上满上焦急的神态,嘴里伊伊呀呀的说着什么,两手不住的挥动。程天任虽听不懂他说的话,却看明白了他的手势,是要自己快些离开这里。他只道沈远谦没有认出自己,忙低声道:“沈大人,是我啊。”

沈远谦表情更是惶急,两只手拚命的舞动着,见程天任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竟然身子一伏,给程天任磕了个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程天任忙伸手去扶,手甫一接触沈远谦的胳膊,不料沈远谦一头向他撞来。程天任不提防,身子一晃,摔到在地。就在程天任身子被撞开的一瞬,一道寒光贴着程天任的身子划过。程天任吃了一惊,翻身起来时,面前已多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不但衣着一般无二,连相貌都长得一模一样。三人手中各执着一把钢叉。程天任此时才明白,原来沈远谦早就知道这三个人埋伏在这里,他拚命要自己走,只不过是要救自己。

“你是什么人?”三人中的一个问道。

“方才要不是沈大人撞我,恐怕我已经不能回答你们的问题了,看来这个问题对你们并不是很重要。”程天任弹弹身上的灰尘,轻松的道。

“没错,没有人会关心一个死人的名字。”

“那倒也不是,”程天任笑了,“我就很关心,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了。”

“你总该听过‘蓝氏三雄’的名号吧。”其中一个冷冷的道。

程天任上下打量了三人几眼,故做惊奇的道:“像,像,你们确实像极了三只狗熊,只不过我从来不喜欢打猎,与你们又有什么过节么?”

“哼!”冷哼声中,三柄钢叉同时出手,分成上中下三路向程天任扎来。

程天任嘴上虽说得轻松,却丝毫不敢大意,使出踏雪寻梅步法,趋身向左,堪堪避开这一招。谁知那三柄钢叉突然一响,叉头陡然翻转,竟幻做三只三齿钉耙,裹着三道劲风向程天任三路筑来。程天任再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暇细想,脚下一晃,避开下路,使出“冰川十二式”一掌抵住上路。但中路无力再拒,眼见便要中招。忽听一声狂吼,沈远谦飞身而起,正撞在中路钢叉上。蓦然间一声惨叫,他被钢叉打飞出去。却也因沈远谦挡了这一招,程天任方能避开三人合击。

程天任飞身来到沈远谦身边,扶起他看时,只见他嘴角淌血,已昏死过去。“沈大人,沈大人……”程天任连叫了两声,沈远谦毫无知觉。

“小子,你这么在意他,不如去陪他吧。”只听一声狞笑,一阵劲风向程天任后脑砸来。程天任不敢回头,抱起沈远谦身形向前蹿去。脚尖刚刚着地,又一阵风向他腰际袭来,程天任不敢稍停,展开步法,连连避开三人攻击。

“大哥,这小子使的是什么功夫?”一个人道。

“是有些邪门。”另一个也道。

第三个并不说话,忽然发出一声尖啸。远处立时有一声尖啸对应传来,程天任吃了一惊,心想蓝氏三雄自己已经吃不消了,再来了帮手更难脱身。就在他一分神时,一柄钢叉已当胸搠到。程天任一咬牙,身子竟不向旁躲,反迎着钢叉冲过去。这一招出其不意,对面那人愣了一愣,程天任一掌奋力拍出。此人本已料定程天任必然会避开自己这一击,是以这一招本是虚招,只待程天任向两旁躲闪,他便会突然变招,封住程天任去路。再没料到程天任会不顾死活,不退反进。他吃了一惊,竟不及变招,程天任的掌力正撞在叉头上,钢叉被掌力荡了开去,程天任趁这个机会,脚下连换几个方位,竟冲出三人包围。程天任暗叫侥幸,再不敢回身,使出浑身力气,背着沈远谦沿着小巷向前飞奔。蓝氏三雄也展开轻功向前追来,但三人本不以轻功见长,是以程天任虽负了一人,三人却始终赶不上他。

只是程天任对兴庆府道路不熟,又怕在大道上遇上堵截,是以只拣小巷与僻静之处走,不免有些慢了。蓝氏三雄虽赶不上,与他的距离却越来越近。程天任心中正焦急间,忽然感到背上的沈远谦动了一动,接着沈远谦在他身上猛挣起来,一边挣一边用手重重的拍打着程天任肩膀。程天任明白他的心思是不想拖累自己,但他又怎能丢下沈远谦自己去逃命。二人这一争执,耽搁了些功夫,与蓝氏三雄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

程天任真的有些急了,大声道:“再拖延下去,咱们就一块交给那三个狗熊了。”沈远谦听了果真不再挣扎。

又奔了数步,前面忽然响起铜锣声,只听有人喊着:“那厮向这边来了!”程天任大吃一惊,回头扫了一眼,蓝氏三雄就在不到一箭地的地方,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左右又无路可退,程天任一时不知所措,竟愣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