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任忍不住拍手叫道:“姊姊刀法神出鬼没,当真天下无敌。”

这句话说得宁丽华眉开眼笑,道:“天下无敌虽不见得,但只要程兄弟学了我这套刀法,总可自保了。你且用我的刀演练一遍,不要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自会指出来。”见天任有些犹豫,又微笑道,“这套刀法的精髓总需一年半载才能领悟,我总要教会了你。”

程天任只得接了双刀,一边回忆着宁丽华的动作,一边使出刀法,如此一来,手脚自然慢了许多。宁丽华见了暗自摇头微笑,心想看他似一点武功都没有的样子,教了这个徒弟可要受累了。看到后来她笑容渐去,脸色慢慢凝重起来,看到最后,竟忍不住眉头紧锁。原来程天任初时动作甚慢,越到后来刀法越快,且二十四势刀法一气呵成,中间绝无停顿,到最后,人影刀光浑然一体,丝毫不逊于宁丽华。

毕竟程天任根基尚浅,一路“闭月刀法”下来,气喘吁吁,神情却大为兴奋,向宁丽华道:“宁姊姊,请你指点。”

宁丽华面色严峻,冷声道:“你是在哪里偷学的这套刀法?”

“什么偷学?就是姊姊方才教我的刀法啊。”程天任一脸迷惘的道。

宁丽华觑他神色绝无半点做作,心中却还半信半疑,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强笑道:“姊姊跟你说笑呢,不必当真。”话音未落,她突然双刀一摆,向程天任砍去。她出手之间毫无征兆,程天任大惊之下,不知所措,竟眼睁睁的望着那刀向自己身上砍来。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刀锋已在脖子上,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心中虽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是闭了眼睛等死。

宁丽华的刀却停在半空,经这一试,她已看出程天任决没有任何武功底子,心中疑虑尽释,反生出一种淡淡的失落来。程天任半晌不见刀劈下来,睁眼看时,只见宁丽华双眼望着自己定定的出神,那刀却还架在自己脖子上,便不敢乱动,轻声唤道:“宁姊姊,宁姊姊……”

宁丽华回过神来,忙撤回双刀,笑道:“兄弟莫怕,我只不过要告诉你江湖之中人心险恶,对人要多些提防,无论是谁都不可全信。”

程天任听了这话,方略略放了心,心想恐怕要多防着你些才对。口中却道:“有姊姊在,我自然什么都不用怕了。”

宁丽华笑着摇了摇头,欲要说什么,忽听有人大声道:“吕兄,方才有个人影向这里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尊夫人。”

宁丽华闻言吃了一惊,低声向程天任道:“切莫对人提起今晚之事。”说罢转身轻掠,身子已如一只乳燕,投入林中去了。

程天任望着宁丽华的背影怔怔的愣了片刻,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浑如在梦中,但“闭月刀法”一招一式又记得清清楚楚,又不像在做梦。这样想着,他忽然感到一丝凉意,这才知道方才已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是练刀出的汗还是被宁丽华吓出的冷汗。他擦擦汗,回身便欲走回客栈,却突然人影一闪,眼前已多了一个人。程天任只道宁丽华去而复返,刚要张口叫她,忽觉身子一麻,浑身竟不能动弹。

那人点了程天任的穴道身子一转,到了他背后,哑着嗓子道:“姓程的小子,快把秘笈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程天任并无一丝害怕,只是奇道:“什么秘笈,你认错人了。”

那人嘿嘿笑道:“认错?少在这里蒙混老子,再要装蒜,小心吃苦头。”

程天任冥思苦想了半晌,也想不起关于秘笈的任何事情来,那人显是等的不耐烦了,冷哼一声道:“我给你提个醒,就是那本‘千面神书’!”

程天任哪里听到过什么“千面神书”,但这四个字却让他想起“千面神君”来,又连想到陆剑芸,事情已明白了七八分。但若说实话这人定然不信,说不定真会吃些苦头,他假做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你说的是我师父的秘笈。”

那人大喜,道:“不错,就是‘千面神君’的秘笈,你快交出来我便饶你,若有半点犹豫当心你的性命。”

程天任心中暗笑,却作出为难的样子来道:“既然是秘笈,自然是秘藏了,谁又肯带本秘笈跑来跑去,何况这本秘笈是我师父的传家之宝,他又怎么肯交了给我?”

那人听了大急,道:“秘笈不在你手,留着你也是无用。”说着举起掌来便要下手。

“慢着!”程天任大叫一声,那人吓了一跳,怒道:“臭小子,混叫什么?”

程天任慢悠悠的道:“秘笈虽不在我手,但我是我师父的徒弟,他纵然不肯给我秘笈,难道连秘笈上的功夫也不肯教我么?”

那人听了喜道:“既然你知道秘笈上的功夫也是一样的,你快快背来,你背了我便放你。”

程天任苦笑着想我斗大的字也不认得几个,哪里会背什么秘笈,但事到如今已无路可走,他一急,却急出个办法来,口中便道:“你仔细听着:那依阿呵莫可多……多雨气无了皮……都……”

“什么依依呀呀,你活得不耐烦了,敢来哄老子!”那人大怒道。

程天任忽然哈哈大笑,那人听了笑声奇道:“你笑什么?”程天任一到无计可施便会哈哈大笑,这是惯用技俩,却也没有什么深意。

程天任笑了片刻,才道:“我笑你见识短浅,怪不得我师父说‘这般深奥的文字不是每个人都识得的,江湖中多有不学无术之人,你便是当面给他念了他也未必识得。’”

那人果然上当,奇道:“原来秘笈并非中原文字,怪不得,怪不得……”连说了两个怪不得,他忽然陷入了沉思。

程天任说这番话旨在拖延时间,指望着宁丽华返身来救自己,听那人无语,也不来催他,只由他细想。那人忽然叫道:“既然如此,你快把这文字译成中原文字。”

程天任这下有些慌了,心想:若一译出来定然露馅了。他这一思想,那人只道他不肯,又发起怒来,道:“快说!”伸掌抓住程天任肩头,程天任只觉一阵钻心巨痛传来,原来那人指甲已嵌入肉中。

正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呼喝之声:“程兄弟!”

“程首领!”

“程……程……”

程天任听出是元智大师等人寻来,大声应道:“我在这里!”背后那人听了大吃一惊,眼露凶光,举掌向程天任头顶劈来。掌到头顶,他忽然改了主意,一转身,展开轻功,没入林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