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任循声望去,只见花尔布鲁、契尔那与那金国少年自两个雪人中转了出来。花尔布鲁见到两人模样,嘿嘿奸笑道:“两位在冰天雪地里还如此雅趣,当真令人羡慕。”

程天任向呼延娇笑道:“妹子,你可闻到了,好臭,当真臭不可闻。”

呼延娇会意,用手捂着鼻子,骂道:“有只放屁狗在这里,当然臭的很了。”

契尔那懵懂道:“哪里有狗?老子恶了两日,狗肉正可以充饥。”

花尔布鲁冷冷道:“人家是骂咱们是狗呢!”

“敢骂我们老大,不想活了。”契尔那双手箕抓便要向二人攻来。

金国少年忙伸手阻止契尔那,向呼延娇抱拳道:“这位小姐,在下严亮,与二位朋友误入此间。大家同是落难之人,还当同舟共济才是。”

程天任此时方才仔细打量严亮,只见他修眉俊目,举止文雅,一副书生打扮,穿戴虽不奢华却也得体,若非前番在茅屋中听到他们对话,实在看不出他是金人。只是他一味对呼延娇示好,只怕没安什么好心。

呼延娇怒声骂道:“你们这帮金狗,想要夺我大宋江山,只怕是做梦。”话音甫落,拔剑向严亮刺去。

两人相隔虽远,严亮见呼延娇忽然翻脸却着实吃了一惊,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花尔布鲁挡在严亮身前,契尔那迎上两步,右掌向剑尖迎去。程天任没有想到呼延娇会突然发难,心想以她的功夫定不是契尔那敌手,身随念动,左脚点地,身子掠起,一个起落,挡在呼延娇身前。契尔那掌力向前一送,正印在程天任身上,程天任体内竟自生出一股内力相抗。

程天任若实受了契尔那这一掌,便不不死也丢了半条命,谁知甫一接触,契尔那骇然缩掌,惊叫道:“老大,这小子的内力与那老怪物是一路的!”

花尔布鲁低声向严亮道:“公子,这小子定是那老怪物的徒弟,咱们抓了他的徒弟,看他放不放咱们出去。而且他们既已知道咱们的身份,怕是不能留活口。”说着暗蓄真力,悄悄向一旁移动。

严亮点点头,向花尔布鲁低声道:“大师,千万不要伤了那位小姐。”

花尔布鲁会意,奸笑道:“公子放心,老夫定要帮公子了了这个心愿。”

趁这个机会,程天任拉着呼延娇退后两步,轻声道:“妹子,你不知道这老怪物的厉害,咱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冲动,别忘了咱们来西夏的大事。”

呼延娇怒目瞪着契尔那,道:“程大哥,一想到爹爹此刻不知生死,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们。”说着眼圈发红,就要落下泪来。

程天任只得安慰她道:“想来这许多日救兵也该到了,呼延大人应该没事了。咱们先想办法离开此地,有朝一日,一定要新仇旧账算个干净。”程天任望着契尔那与花尔布鲁,心中骂道:你们两个老狗,咱们的旧账还没算清楚,今天又要添新仇了,你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跟你算清楚。见花尔布鲁与契尔那向自己围过来,知道呼延娇揭穿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决不会放过自己,眼睛四下打量,寻思着退路。

花尔布鲁向程天任一指,契尔那立时闷哼一声,身形凌空跃起,一掌向程天任拍来。花尔布鲁同时飞身向呼延娇扑来。程天任见二人来势凶猛,急中生智,右脚在地下猛然一踢,地上立时激起无数冰雪,那些冰雪向契尔那与花尔布鲁射去。他二人心中本就有所顾忌,此时蓦然见冰雪扑面,只恐其中有诈,立时护住全身,身子疾退。趁这个空档,程天任拉着呼延娇从两个雪人中穿过去。

花尔布鲁与契尔那见那阵雪雾过后并无攻击,正在疑惑,再向二人站立处望时哪里还有二人身影?倒是严亮在远处看的真切,向二人走去的方向指着道:“他们向那个方向逃了。”花尔布鲁与契尔那不敢怠慢,展开身法向二人追去。怎奈到处都是雪人,粗看之下又相差无多,而且地上脚印杂踏,若想分辨出哪些是新的哪些是旧的,怕不得一二日功夫。二人无奈,只的折回身,却不见了严亮。花尔布鲁大吃一惊,脸色变得如冰雪般煞白。契尔那大声道:“公子!公子你在哪里?”四周一片寂静,哪里有丝毫回音。花尔布鲁脚尖一顿,飞身而起,身子落在一个雪人头上,长身向四周望去。触目所及都是一个个惟妙惟肖的雪人,竟连天地山川都分辨不清了。

程天任拉着呼延娇在雪人中间七转八弯,猛跑一阵,直到二人跑的累了,方才止住脚步。二人解下随身包袱垫在雪中坐了,喘息半晌方才定下心来。呼延娇向程天任道:“程大哥,那两个金人真的这般厉害?”

程天任苦笑道:“妹子,我是吃过苦头的。那个灵智喇嘛你还记的吧?这两人的功夫应该不在他之下。这还是我几年前见到他们二人之时,又过了这许多年,即便他们功力没有精进,想来也不会倒退吧。”

呼延娇记起灵智的身手,皱眉道:“那个灵智喇嘛实在是厉害的很了,连王大侠也着了他的道。我只道当今世上灵智喇嘛是最厉害的一个了,不想还有许多功夫如此了得的。”

程天任想起王老虎,心中一热,冲口道:“若是以功夫而论,我大哥决不会败在那个喇嘛的手中,只是当时情势逼人,大哥他不能一心一意……”看了呼延娇一眼,怕再惹她想起刑州的事忙改口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就见过许多武功好过他们两个的”。呼延娇倒是没有在意程天任的话,只顾想着心事,忽然道:“那岂不是没人能制的住这两人金人,若他们离了这阵,只怕那件有关我大宋江山的东西要落在他们手中了。”

“什么事关大宋江山的东西?”随着话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两人眼前。两眼竟未看清这老者如何出现的,只见他穿了一身白衣,外边罩了一袭白色大氅,若非说话,却要被人疑为也是雪人了。二人望去,原来便是山脚下赶羊的老者,不同的是此刻换了打扮,手捧着个斗大的酒葫芦,鼻子红通通的,说话之间带着一股刺鼻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