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随着公孙胜老娘出了灶房,不一会便在前堂见到了公孙胜。

公孙胜一看到他,神情先是错愕了一下,接着回神过来:“武大哥哥,是你?”

武大笑笑:“公孙贤弟,久违了。”

公孙胜的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道:“哥哥怎地来这蓟州了?不是听说你正在江州么?”

武大又是一笑:“公孙贤弟有所不知,自从我离得梁山之后,一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前番不久,我为救戴宗,大闹江州,为躲避江州官府追踪,只好离开。途径白马川时,遇到了锦豹子杨林,听说军师在此处,便赶来相会。”

公孙胜眉头一皱:“哥哥真个是赶来与我相会的?不是让我回梁山的?”

“当然是真个赶来与你相会的。”武大笑笑。

公孙胜老娘见二人对话奇怪,忍不住道:“大郎,我儿,你们都在唠叨些甚么?老身怎一句也听不懂?”

武大笑道:“干娘,恕我不敬,此前一直隐瞒身份,我是武大郎没错,但没有告诉您实情,我跟公孙贤弟一样,都是落草梁山的好汉。”

“啊!”公孙胜老娘顿时有些生气,“大郎,你怎地不早说?若是知道你从梁山来,老身打死也不会收留你等。”

与公孙胜老娘相处了多日,武大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性。

原来,一直以来,公孙胜老娘便反对公孙胜落草梁山。

在她看来,所谓的梁山好汉,不过是一群草寇,根本不成气候,是以,坚决反对儿子公孙胜与梁山之人同流合污。

“干娘,您且消消气,此番我等下山来,并非要公孙贤弟回梁山,实际上,我也是无奈离开梁山,至今已有半年多未曾回去了。”武大叹道。

“果有此事?”公孙胜老娘将信将疑。

“干娘,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呐。”武大苦笑。

公孙胜这时也开口附和道:“娘,哥哥说的倒也是实情,你便勿要去怪他了。”

公孙胜老娘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尤其是想到他这些日子对子颇为孝顺,这才道:“大郎,老身虽年迈,却也看得透彻,那梁山晁盖也好,宋江也罢,均非成大事之人,你们若跟了他们,迟早不会落得好下场。”

“干娘所言甚是,不然我也不会出走至今了。我来蓟州,无非是想与公孙贤弟叙叙旧罢了。”武大陪着笑道。

公孙胜老娘这才彻底打消心中疑虑,道:“既是恁地,那我便不打搅你们叙旧了。”说着,便要离开。

这时,武松和杨林齐齐来到前堂,见着公孙胜,纳头便拜。

公孙胜老娘见杨林全无此前病恹恹的中邪模样,不由得一怔:“原来你这小子并未中邪。”

杨林一脸尴尬。

武大忙替他解围:“干娘,若非如此说,干娘又岂会收留我等,予我等栖身?还请干娘勿要怪责,回头我为干娘做一顿好菜让干娘吃,保教干娘吃得欢欢喜喜。”

公孙胜老娘听得一笑:“你这小猢狲,倒也嘴甜,罢罢罢,看在你这般孝心的份上,老身也就不与你计较了。”说完,自去外面忙活了。

武大、武松和杨林三个,这才与公孙胜各自落座。

四人闲聊了一阵,全是不痛不痒的叙旧之辞。

终于,杨林忍不下去了,开口道:“公孙先生,以您大才,难不成真要在这小小的二仙山,终老一辈子,碌碌无为?”

公孙胜笑笑:“杨林贤弟,何出此言?”

杨林道:“公孙先生,前番你劝我去投效梁山,干一番大事,为何你却退缩了呢?”

“杨林贤弟,你有所不知,非我不肯,实则挂念家中老母,不得不归来。”公孙胜闪烁其词道。

“公孙先生,此番说辞,你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杨林摇摇头,“公孙先生之所以离开梁山,无非是对志大才疏的晁盖心灰意冷,对宋江吴用的排斥心生不满,萌生退意罢了。”

“杨林贤弟所言不差,如今的公孙一清,只求寄情于山水,终老于斯罢了。”

“公孙先生,此言差矣,武大哥哥雄才大略,志在天下,青州、孟州和江州数战下来,连战官军,以少胜多,无一败绩,名震天下,天下间无数好汉,无不慕名来归,公孙先生何不重拾心情,与我家武大哥哥共图天下?”杨林慨然道。

公孙胜默然半晌,才道:“武大哥哥英雄壮举,我也早有耳闻,奈何我性情疏懒,如今只愿潜心修道,不想再入红尘。”

“公孙先生……”

杨林还要再劝,武大却是出手,阻止他说下去。

杨林见状,只好作罢。

武大笑了笑,其实,他早就看出了公孙胜不甘寂寞之心,方才那番言语,只不过是公孙胜的托辞罢了。

“公孙贤弟,大丈夫立身处世,不求轰轰烈烈,但求无愧于心。贤弟胸怀经世之才,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近来我夜观天象,十年之内,辽国和宋国必覆亡于女真之手,愿贤弟以天下苍生为念,出山助我匡扶天下。”

“十年之内,辽国和宋国必覆亡于女真之手?”公孙胜吃了一惊。

“贤弟当知我神算天师非是浪得虚名。”武大淡淡道。

闻言,公孙胜再无丝毫怀疑,长吁了一口气:“方才听闻哥哥之言,颇有匡扶天下之志,小弟愿闻其详?”

武大一听,那还不知公孙胜口气有所松动,心中暗喜,忙整理了一番说辞,这才昂然道了出来。

“今天下三分,宋室疲敝,北有契丹,西有党项,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武大自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复燕云十六州,重振汉唐雄风。”

“不过,无论宋室,还是契丹,或者党项,皆不足虑,唯一可惧者,乃是东北黑山恶水之金国女真,其首领完颜阿骨打雄才大略,勇猛善战,连败辽国,辽国灭亡之势已定。”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一旦金国灭辽,大宋将直面威胁。自宋太宗确立重文抑武国策以来,宋军战力低下,必不是金国对手。”

“公孙贤弟不是外人,我不妨透露天机与你,不出十年,东京将沦陷于金国之手,连大宋两位皇帝,也将落于金国之手。”

“是以,我武大须在十年之内起兵反宋,以梁山为根基,夺占济州,进而谋取山东。不过,大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国大而民附,我若强行为之,势必失败。”

“因此,谋夺山东之后,我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广结天下豪杰,内修政理,养精蓄锐,待天下有变,则亲提大军,高举抗金大旗,天下百姓敢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乎?”

“诚如是,霸业可成,天下可定矣!”

武大说着,看向公孙胜,言辞恳切地道:“此乃武大胸中谋划,还望公孙贤弟出山相助,共襄大举。”

说完,当场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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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本来昨晚就写好了,但改了好几遍,才总算改好,大家等久了。下一章,我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