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军师,此一时彼一时也。”
唐冲看了步渊一眼,不慌不忙地沉声道:“眼下梁山军这个大敌当前,如果我们义军不能精诚团结,势必被梁山军各个击破,到时,我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
步渊眉头一皱,没有吭声,很显然,他有些被说动了。
的确,正如唐冲所言,如果义军再继续内斗下去,真的迟早会被梁山军各个击破。
就在这时,一人冷笑开口道:“死无葬身之地?这话说得言重了吧?”
唐冲扭头看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家余庆手下文胆薛宗,此人作得一手好文章,是以被家余庆留在身边,但凡重要文书,都是他来起草。
“薛先生,何谓言重?难道唐某说的不实?”唐冲反问道。
“唐主簿,这梁山军虽强,却也并非无懈可击。近些日以来,扬州、润州、苏州三地义军连败,主要还是轻敌所致,若是换了我们宣州义军,未必不能击败梁山军。”薛宗冷笑道。
闻言,唐冲一阵好笑,道:“薛先生,你这话说得好亏心,别的且不说,苏州元帅邢政数万人马渡江北上,本是要偷袭梁山军以为万无一失的扬州,结果如何?那邢政非但没能拿下扬州,反而身死人灭,你敢说梁山军是软柿子那般好捏的么?”
“这……”薛宗一时噎住。
“薛先生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亏你还是文胆,我看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请你勿要复言了。”唐冲说完,拂袖而去。
“你……”薛宗脸色一变,但最终还是没能反驳唐冲,忿忿不平地坐了回去。
这时,又一人起身道:“唐主簿,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唐冲扭头看去,却见此人是家余庆手下文士陆周,此人是江南人,原本是一家学堂的教师,平素最善吟诗作对。
“原来是陆教师,唐某愿闻指教。”唐冲道。
陆周慨然道:“不错,梁山军的确是很强,但我们义军也不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的。”
“陆教师所言极是,我们义军的确不是软柿子,不然当初宋廷官军来围剿,也不会是吃败仗了。”唐冲道,“不过,以陆教师之见,我们该如何与梁山军相抗?唐某洗耳恭听。”
“这……”陆周噎住。
他一个舞文弄墨之人,如何懂这些?
好一会后,他才道:“自然是与梁山军以死相拼,血战到底。”
“呵呵,那敢问陆教师,我们如何与梁山军血战到底?”唐冲进一步追问。
“……”陆周无言以对。
唐冲这才道:“陆教师,退下吧,你一个文人,打打嘴仗还行,真刀真枪,你真不在行。”
陆周闻言,满面羞惭而退。
唐冲环视了四周一眼,接着道:“其实,方才陆教师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的确,我们义军并非软柿子,但是只有精诚团结起来,才有可能与梁山军相抗。就像是筷子那般,单独一支,很容易折断,但是几支筷子,甚至十几支筷子拢在一起,那就未必能折断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在座诸位,都是才智高卓之辈,应当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如今,梁山军已连下扬州、润州和苏州,我义军十数万人马不是被灭就是投降,眼下,我常州已直接面临梁山军的威胁,如果我们常州被梁山军拿下,那宣州如何能幸免?”
一番话下来,满场众人都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这时,步渊开口道:“那以唐主簿之见,该当如何精诚团结起来?”
见步渊开始转变态度,唐冲心中暗喜,不动声色地沉声道:“以我愚见,我们与宣州应当达成同盟,共同进退。我家钱统制官说了,一旦结成同盟,他愿意在经略使相公号令下,抗击梁山军。”
“钱统制官当真如此说?”步渊喜道。
“千真万确。”
“那好,既然唐主簿如此说,步某这就去找我家经略使相公,说及此事。”步渊道。
“既是恁地,那便有劳步军师了。”
“岂敢?”步渊谦然一笑,“还请唐主簿在此处稍待,步某去去便来。”
“步军师请便。”
步渊随后从侧门进入后堂。
此时的后堂之中,一人正襟危坐,面露愁容,正是经略使家余庆。
“步渊见过经略使相公。”步渊上前躬身道。
“军师,以你之见,咱们眼下该当如何?难不成真的要与钱振鹏那厮结盟?”家余庆道。
“回经略使相公的话,从眼下的现实来看,与钱振鹏结盟,是不二选择。”步渊道。
“可是,钱振鹏那厮折了我不少兵马,若是跟他结盟,我如何对得起我那些死去的弟兄?”家余庆咬牙道。
“经略使相公,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我们不与钱振鹏结盟,共同应对梁山军的话,将来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啊!”步渊劝说道。
“这……”家余庆无言以对。
“经略使相公,别犹豫了,结盟吧。更何况,钱振鹏也说了,只要结盟,他愿意听从经略使相公您的号令,如此何乐不为?”步渊道。
家余庆长舒了一口气,道:“也罢,既是恁地,那就结盟吧。”
“那好,经略使相公,我现在去将唐主簿唤来,商议一番具体的结盟事宜。”步渊道。
“好。”
不多时,步渊将唐冲带到。
“唐冲见过经略使相公。”唐冲恭声道。
家余庆点了点头,道:“唐主簿,你家统制官真的要与我结盟?”
“然也。”唐冲道。
“也真的愿意听从我号令?”
“不错。”
“那好,结盟之后,又当如何?”
“回禀经略使相公,我家统制官说了,你我两家结盟之后,希望经略使相公能派兵增援常州。”
“派兵增援常州?”家余庆脸色一沉。
“不错。”唐冲点头,“眼下扬州、润州和苏州三地已落入梁山军之手,梁山军下一个目标,必定是常州,如果常州有失,宣州也必定不保。经略使相公要想保住宣州,唯有派兵增援常州。”
“这……”家余庆看了军师步渊一眼。
步渊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唐冲的说法。
家余庆这才道:“那好,派兵增援常州,可以,但你家统制官须得听从我方号令。”
“那是自然。”唐冲道。
闻言,家余庆这才满意下来,接着道:“那你们需要多少人马增援?”
“五万。”唐冲竖起五根手指。